“扑哧”
刀尖没入皮肉，洞穿楚秋娘的左肩。
她呕出一口鲜血，身体无力跌落，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，是萧烬寒慌张奔向她……
这一刻，他的担心是不是为了楚秋娘，而不是林染？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苦涩的药味萦绕鼻端。
楚秋娘再睁眼，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妥善处理。
萧烬寒坐在床边，皱眉审视着她。
没有关心，只有一句生冷质问：“信号弹是我为染染特制的，你怎么会有？”
楚秋娘心底溢出苦涩。
她张了张嘴，哑声撒谎：“赏花宴上，姐姐怕我迷路特意给我的。你救我……是把我当作她了吗？”
闻言，萧烬寒没有回答，俊脸依旧面无表情：“我被刺客袭击的事不要让你姐姐知道，你的伤就说摔的，免得她担心。”
楚秋娘没说话，低垂着眼乖顺点头。
可萧烬寒却皱眉，不知怎的，他现在一看到楚秋娘，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。
他补充道：“你救了我，我承你的情，但你别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，你乖乖当染染的妹妹，我也会把你当成妹妹疼爱。”
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，说会把她当成妹妹。
楚秋娘心口痛得喘不过气，却望着萧烬寒，强压眼底湿热。
苦涩冲出喉咙，她强行挤出一个笑，一字一顿道：“是，姐夫。”
萧烬寒心头莫名一堵，起身清了清嗓子：“去前厅吃饭，你姐姐这几天没见到你很担心。”
伤口隐隐作痛，楚秋娘咬牙忍着掀开被子。
却在下床时腿一软，险些跌倒。
萧烬寒下意识伸手去扶，她却侧身躲开，用受伤的手把住了床头。
尖锐的刺痛传来，她唰的白了脸，后背上激起一层冷汗，却强撑着一声不吭，步履缓慢地往外走。
萧烬寒跟在她身后，亦步亦趋地进了前厅。
林染一看见他俩，就热切迎上来：“烬寒，妹妹，你们可来了。”
她拉着楚秋娘落座，指着满桌子菜，故作关心：“秋娘，我听说你摔伤了，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好些补品，这公鸡和鳝鱼都是今早现杀的。”
楚秋娘垂下眼，一阵心寒。
这一桌子都是发物，她吃了伤口只会烂得更厉害。
她真心把林染当姐姐，林染嘴里说着感谢她，说着没想真毁了她，却算计了她一次又一次……
怔忪间，萧烬寒已经拉着林染坐下，在她面前的碗里堆了座小山。
“染染，鳝鱼鲜嫩，你尝尝。”
“染染，来，喝口鸡汤，不烫了。”
“染染，这炒山珍不如你做得好吃，勉强入口。”
而萧烬寒也没看她一眼。
两人自顾自恩爱，楚秋娘难堪捧起碗，胡乱扒了几口，却苦得难以下咽。
渗血的掌心泛起刺痛，勺子脱手，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楚秋娘再也忍不住，起身告辞：“姐姐、姐夫，我吃好了，你们慢用。”
转身冲出前厅，这熟悉的王府，她竟不知何处可去。
一直跑到兽园的湖边，她才喘出一口粗气。
“嗷呜——”
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。
紧接着，一道白色巨影猛然扑倒楚秋娘！
小山似的白虎按着她，她却丝毫不怕，反而眼眶一热，抱住了白虎的头，声音哽咽：“小白，你还记得我，你还记得我……”
眼泪打湿白虎的毛发，它无措地“呜呜”两声，用干爽的头顶去蹭楚秋娘的脸。
“小白，不可胡闹。”
萧烬寒来了。
小白听了他的号令，就讨好叫着离开了。
楚秋娘垂眸起身，什么也没说，也没看萧烬寒。
安静了一瞬，他倒是主动开口：“你们姐妹俩还真是血脉相通。”
“小白平日只对我和你姐姐有好脸色，一般伺候它的下人都不敢轻易靠近，没想到你竟是个例外。”
楚秋娘的手一瞬僵硬。
正想借口搪塞，却听不远处一声尖叫：“啊！”
楚秋娘和萧烬寒同时转头看去，只见林染颤巍巍指着白虎，面色惨白，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“吼——”
白虎不耐对着林染吼了一嗓子。
林染踉跄后退几步，若不是有婢女扶着，恐怕会当场晕倒。
萧烬寒眉心微蹙，眼底闪过一抹狐疑，对那婢女吩咐道：“夫人身体不适，先送她回去。”
“来人，这孽畜吓到了夫人，把它关进笼子不许再放出来！”
楚秋娘听得心一痛，抬头一看，白虎已经被委屈赶回笼子。
萧烬寒曾说，小白救了他三次命，是他的好友也是王府的座上宾，可因为小白吓到了林染，小白就成了孽畜。
在萧烬寒那儿，谁都比不过林染吧？
楚秋娘站在男人身边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，却再也不觉得心安，只觉得窒息。
她抬脚要走，刚走一步，就听萧烬寒开口：“你一直住在王府终究不合适，伤好以后，我和你姐姐会给你物色个好去处。”
他看向楚秋娘，语气难得柔和：“你姐姐说你梦想游历大江南北，你想去哪里，我派人送你去？”
楚秋娘深吸一口气，转头直望进萧烬寒心底，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：“只要能离开京城，去哪里都好。”
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，哪怕是碧落黄泉，只要不用眼睁睁看着他爱别人——
对她来说，就都是恩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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