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，刺穿着沈清墨早已冻得麻木的脚踝，每一次跋涉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。黑暗浓稠，只有地下暗河微弱的水声和自身粗重的喘息在耳边轰鸣。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条暗无天日的河道中跋涉了多久，时间失去了意义，唯有腰间那枚沉重冰凉的短剑令牌，如同烙铁般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——老张铁匠铺。
终于，前方隐约透出一丝浑浊的天光，水流声也变得开阔了些。她挣扎着爬上一处湿滑的斜坡，推开挡在洞口、半腐烂的藤蔓和枯枝，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浓烈的硝烟味、血腥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气息，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，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！
寒州城！她终于回到了这座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孤城！
眼前是城西一片破败的棚户区。昔日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如同狰狞的鬼影，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碎纸，打着旋儿飘向昏暗的天空。街道空无一人，死寂得可怕，只有远处传来的、如同闷雷般连绵不绝的喊杀声、爆炸声和房屋倒塌的轰鸣，证明着这座城还在地狱的边缘挣扎。
粮仓！军械库！赵氏的目标！
沈清墨的心脏狂跳起来！她强迫自己忽略冻僵的四肢和几乎要炸裂的肺腑，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令牌指引的方向，朝着城西更深处的陋巷深处，跌跌撞撞地冲去！
“老张铁匠铺……老张铁匠铺……”她口中无声地默念着，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肃杀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。
终于！在一排几乎完全坍塌的土坯房尽头，她看到了那面斜斜挂着、几乎被灰尘和蛛网完全覆盖的破旧幌子——一个粗糙的铁砧图案！
铁匠铺的门板歪斜，虚掩着一条缝，里面黑黢黢一片，透不出一丝光亮，如同巨兽微张的口。
沈清墨没有丝毫犹豫，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！
“谁？！”一声低沉、嘶哑、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厉喝在黑暗中炸响！带着浓重的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杀机！
一道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！带着冰冷的铁腥气！
沈清墨瞳孔骤缩！身体在极度疲惫下爆发出最后的潜能，猛地向侧后方一缩！
“锵！”
一柄沉重的铁锤擦着她的鼻尖狠狠砸在门框上！木屑飞溅！
昏暗的光线下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。他佝偻着背，左腿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，脸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疤从额头斜劈至下颌，让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。正是萧珩口中的“跛脚铁匠”！
他手中还握着那柄沉重的铁锤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沈清墨，充满了审视和敌意。铁匠铺内光线极暗，但沈清墨依旧能感受到角落里几道同样冰冷警惕的目光扫射过来。
“令牌！萧珩的令牌！”沈清墨强压下狂跳的心脏，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低吼出来！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冰冷的短剑令牌，举到刀疤铁匠眼前！
刀疤铁匠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令牌上！那如同饿狼般的凶悍眼神，在看清令牌上那柄古朴短剑的瞬间，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……一丝极其复杂的敬畏！他握着铁锤的手猛地一松，沉重的锤头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！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刀疤铁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没时间解释了！”沈清墨一步踏进铁匠铺，目光锐利如刀，扫过角落阴影里另外两个如同铁塔般沉默的身影，“靖海侯赵氏私兵，伪装大燕军，目标是粮仓和军械库！他们要炸毁粮仓，制造混乱，彻底嫁祸大燕！萧珩重伤被困，命在旦夕！这是他给的令牌！说你们能调动人，守住粮仓！”
她语速极快，如同连珠炮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火的紧迫感！同时，她将令牌狠狠拍在布满铁屑和灰尘的冰冷铁砧上，发出“铛”的一声脆响！
“粮仓？！”刀疤铁匠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了一下，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！他猛地看向角落里那两个沉默的身影，声音如同闷雷：“老黑！哑巴！抄家伙！去粮仓！”
没有任何废话！没有任何质疑！那被称为“老黑”和“哑巴”的两人，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，瞬间从阴影中弹起！动作迅捷得不像人！老黑抓起墙边两柄沉重的、带着暗红血槽的斩马刀，哑巴则从一堆废弃铁料下拖出两具保养精良、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军用臂张劲弩！弩箭的箭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蓝汪汪的色泽——淬了剧毒！
刀疤铁匠自己则猛地从炉膛灰烬里扒拉出一柄通体黝黑、比寻常腰刀更厚更重的短柄陌刀，刀刃上布满了细密的锯齿！他跛着脚，动作却异常矫健，眼神凶狠如同即将扑食的猛虎！
“跟我走！抄近路！”刀疤铁匠低吼一声，陌刀一指铁匠铺后墙一个被破布遮挡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破洞！
沈清墨毫不犹豫，紧随其后！就在她即将钻出破洞的瞬间，刀疤铁匠猛地停下脚步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，将一个沉甸甸的、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皮囊塞到她怀里！
“石灰粉！呛死那帮狗娘养的！”他声音嘶哑，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。
四人如同幽灵，在坍塌的废墟和狭窄的陋巷中急速穿行。刀疤铁匠对这片区域熟悉得如同掌上观纹，专挑那些被大火焚毁、无人踏足的断壁残垣。寒风呼啸，卷起地上的灰烬和血腥气，远处粮仓方向的喊杀声、爆炸声越来越清晰，越来越密集！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！
空气中弥漫的恐慌如同实质的浓雾。偶尔有面黄肌瘦、惊恐万状的百姓从废墟中探出头，看到刀疤铁匠几人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凶器和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气，又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。
“快！再快点！”沈清墨心中焦急万分，每一次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大爆炸声，她的心都像被狠狠揪紧一次！粮仓绝不能有失！
终于，穿过最后一片燃烧的废墟，粮仓那巨大的、由条石砌成的围墙轮廓出现在视野中！围墙外，原本空旷的广场上，此刻已是一片混乱的修罗场！
火光冲天！将夜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！
数十名穿着混杂甲胄（刻意模仿大燕样式却细节不同）、脸上蒙着黑巾的赵氏私兵，正如同潮水般，悍不畏死地冲击着粮仓紧闭的、包着厚厚铁皮的巨大木门！他们有的架着简陋的木梯试图攀爬围墙，有的则抱着粗大的撞木，在盾牌的掩护下，疯狂地撞击着大门！每一次撞击，都发出震耳欲聋的“轰隆”巨响，厚重的木门剧烈震颤，铁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！
围墙上方，守卫粮仓的力量极其薄弱！稀稀拉拉十几个穿着破烂号衣、面黄肌瘦的守仓兵丁，还有几十个同样衣衫褴褛、拿着菜刀、木棍、甚至扁担的平民百姓！他们依托着围墙的垛口，奋力地向下投掷着石块、滚木，泼洒着滚烫的开水！动作慌乱，充满了绝望！
“顶住！顶住啊！”
“跟他们拼了！”
“开水！快！开水没了！”
“石头！快搬石头！”
绝望的呼喊、愤怒的咆哮、伤者的惨嚎、兵刃的碰撞、箭矢破空的尖啸……交织成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！
“狗日的！果然动手了！”刀疤铁匠眼中凶光大盛！他猛地停下脚步，陌刀一指粮仓侧面一段相对低矮、且被爆炸震塌了小半截的围墙，“老黑！哑巴！上墙！压制攀爬的！我开路！小娘子！”他猛地看向沈清墨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你！带人！守住大门内侧！用开水！用石灰！用你们能想到的一切！堵死它！决不能让撞门槌靠近！明白吗？！”
“明白！”沈清墨没有任何犹豫，重重点头！她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石灰粉，目光扫过围墙上方那些在火光中浴血奋战、摇摇欲坠的身影——刘家娘子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几个妇人抬着巨大的木桶倾倒滚水；陈大带着几个流放犯，用血肉之躯死死抵住一根砸下来的撞木前端；小桃瘦小的身影在垛口间穿梭，拼命地向下投掷着石块……
她的百姓！她的责任！
“跟我来！”沈清墨嘶声高喊，抱着石灰袋，如同离弦之箭，朝着粮仓大门内侧的通道猛冲过去！沉重的脚步踏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！
“是沈姑娘！！”
“活菩萨！是活菩萨回来了！！”
“我们有救了！！”
围墙上方，眼尖的百姓瞬间认出了那个在火光中疾奔的、浑身泥泞血污却眼神坚毅如磐石的身影！绝望的呼喊瞬间变成了狂喜的咆哮！如同注入了强心剂，守军的士气陡然拔高！
“堵门！堵死大门！”沈清墨冲进大门内侧的通道，厉声高喝！这里聚集着更多惊恐的妇孺和老人，还有几个负责烧水的汉子。
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重锤，狠狠砸在厚实的门板上，震得门框簌簌落下灰尘！门内侧用来顶门的几根粗大木杠，在剧烈的震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其中一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！门外赵氏私兵疯狂的吼叫清晰可闻！
“快！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！柜子！石磨！米袋！全堆到门后！顶死它！”沈清墨指着通道两侧堆放的一些杂物，声音如同炸雷！她同时将怀中的石灰粉皮囊狠狠塞给旁边一个还算镇定的汉子，“你！带几个人！上围墙！听我号令！把这袋子里的东西，给我狠狠地往下扬！扬到撞门的狗杂种脸上！记住！闭气！别自己吸进去了！”
“是！”那汉子看着沈清墨眼中燃烧的火焰，如同找到了主心骨，重重点头，抓起石灰粉袋，带着几个人就朝着登墙的石阶冲去！
“烧水！继续烧水！越烫越好！”沈清墨又朝着负责烧火的妇孺吼道。巨大的铁锅里，水已经沸腾翻滚，蒸汽弥漫。
“砰！轰隆——！”
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！一根顶门的木杠终于不堪重负，咔嚓一声断裂开来！沉重的断木砸在地上！大门被撞开了一道足有半尺宽的缝隙！一只握着钢刀的、戴着铁护腕的手臂猛地从缝隙中伸了进来，疯狂地劈砍着内侧顶门的杂物和试图靠近的百姓！
“啊！”一个离得近的妇人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，惨叫着倒地！
“挡住！”沈清墨目眦欲裂！她猛地抄起旁边一根用来搅动沸水的粗长铁钩，如同毒蛇般，朝着那只伸进来的手臂狠狠扎了下去！
“噗嗤！”铁钩穿透皮肉，狠狠扎在骨头上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！那只手臂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！带出一溜血花！
“快！堵住缝隙！”沈清墨厉声嘶吼！几个汉子立刻抱起沉重的米袋和石块，疯狂地朝着那道缝隙塞去！
就在这时！
“石灰粉！撒——！”围墙上方，传来那汉子的嘶声咆哮！
几乎是同时！
“噗——！”
一大片灰白色的、如同浓雾般的粉末，从围墙垛口上方猛地倾泻而下！如同下了一场死亡之雪，瞬间笼罩了大门外正在疯狂撞击的赵氏私兵！
“咳咳咳……啊！我的眼睛！”
“咳咳……是石灰！毒烟！快退！”
“啊！我看不见了！”
凄厉的、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瞬间盖过了喊杀声！被石灰粉当头罩下的赵氏私兵瞬间崩溃！他们丢下撞木，捂着眼睛，疯狂地在地上翻滚、咳嗽、呕吐！眼泪、鼻涕、血水混合着石灰糊满了脸，剧痛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战斗力！攻势为之一滞！
“好！！”围墙上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！
“开水！泼——！”沈清墨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，再次厉声下令！
早已准备好的汉子们抬起巨大的木桶，将滚烫的沸水，如同瀑布般，朝着大门外那些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赵氏私兵狠狠泼了下去！
“滋啦——！！”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皮肉被滚水烫熟的恐怖声响伴随着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瞬间响起！如同地狱的乐章！白色的蒸汽混合着石灰粉尘升腾而起，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和生石灰遇水放热的刺鼻气味！大门外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！
沈清墨站在门内，看着门外翻滚惨叫的人影，听着那非人的哀嚎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战争，如此残酷。但此刻，她没有丝毫犹豫！对敌人的仁慈，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！
“顶住门！加固！”她强压下不适，声音冰冷地命令。
就在大门处暂时稳住阵脚的同时，围墙两侧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！
刀疤铁匠如同人形凶兽！他跛着脚，却异常灵活地攀上那段塌陷的矮墙，手中的锯齿陌刀舞成一片死亡的旋风！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！一个刚刚攀上墙头的赵氏私兵，被他连人带甲狠狠劈成两半！鲜血内脏喷洒！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，被他反手一刀削掉了半个脑袋！凶悍绝伦！他一个人，几乎堵住了那段矮墙的缺口！
老黑和哑巴则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。老黑手持双刀，刀光如同匹练，在垛口间纵横捭阖，精准地收割着每一个试图露头的敌人！哑巴则伏在围墙内侧一处制高点，手中的劲弩如同死神的点名簿！每一次机括响动，都伴随着一道幽蓝的寒光！箭无虚发！专射敌方头目和弓弩手！被毒箭射中的敌人，往往惨叫几声便口吐白沫，抽搐着死去！极大地压制了墙下敌人的远程攻击！
有了这三位杀神的加入，尤其是哑巴精准致命的弩箭压制，围墙上的压力骤减！百姓们士气大振，投石、泼水更加有力！
然而，赵氏私兵显然训练有素，悍不畏死！最初的混乱过后，他们迅速调整战术！
“盾阵！结盾阵！弓箭手！压制墙上弓弩！”
“火油！用火油罐！烧死他们！”
一个头目模样的蒙面人嘶声吼叫！立刻，数十名手持高大木盾的私兵迅速集结，在围墙下组成一道严密的盾墙！后方，几十名弓弩手在盾牌的掩护下，朝着围墙上方疯狂抛射！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！
“噗噗噗！”数名躲避不及的守仓兵丁和百姓惨叫着中箭倒地！
同时，几个私兵从后面扛出几个黑乎乎的陶罐，点燃罐口的布条，奋力朝着围墙上方和粮仓大门的方向投掷过来！
“小心火油罐！！”沈清墨瞳孔骤缩，厉声尖叫！
“轰！轰！”
两个火油罐砸在围墙垛口上，瞬间爆裂！粘稠的黑油混合着火焰猛地炸开！火焰如同毒蛇般瞬间舔舐上附近的木料和躲闪不及的守军！凄厉的惨嚎响起！火光冲天！
“啊！救命！”
“水！快泼水！”
混乱！火焰带来的恐慌瞬间蔓延！
“哑巴！干掉扔罐子的！”刀疤铁匠一刀劈飞一个攀上墙头的敌人，朝着哑巴的方向狂吼！
哑巴眼神冰冷，弩机微调，幽蓝的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出！
“噗！”一个刚刚举起火油罐的私兵被一箭穿喉！毒箭的效力瞬间发作，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，手中的火油罐滚落在地，被同伴慌乱中踩爆，反而又引发了一小片混乱！
但仍有火油罐被投掷进来！
“轰！”一个火油罐砸在粮仓大门内侧不远处，爆裂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堆放在那里的杂物！火舌猛地窜起！
“救火！快救火！”沈清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！粮仓内部堆满了干燥的粮食！一旦火势蔓延，后果不堪设想！
她猛地冲向旁边一口巨大的、用来储备防火用水的大水缸！水缸里的水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大半，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冷水。
“让开！”沈清墨嘶声吼道，抓起旁边一个巨大的木瓢，舀起冷水，不顾一切地朝着起火点泼去！
冰冷的冷水泼在火焰上，发出“滋啦”的声响，腾起大片白烟，但火势只是稍稍减弱！火油燃烧极其猛烈！
“水不够！”一个汉子绝望地喊道。
沈清墨目光急速扫过四周！突然，她看到墙角堆放着一堆用来覆盖粮垛的、厚厚的草席！
“把草席浸湿！盖上去！闷火！”她急中生智，嘶声命令！
几个汉子立刻反应过来，七手八脚地将几张巨大的草席拖进旁边盛放污水（之前泼洒敌人后残留的混合着血污石灰的水）的木桶里浸透！然后不顾滚烫的火焰，奋力将湿漉漉、沉甸甸的草席朝着起火点盖了上去！
“滋啦——！”浓烟滚滚！
湿草席隔绝了空气，火焰果然被迅速压制下去！只剩下浓烟和零星的火苗！
“好！”众人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！
就在这时！
“沈姑娘！！”一声带着哭腔的、极其熟悉的尖叫声从围墙上方传来！
是小桃！
沈清墨猛地抬头！只见小桃瘦小的身影趴在垛口，小脸上满是烟灰和泪痕，指着粮仓外面军械库的方向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尖锐变调：“那边！军械库！好大的火！好大的烟！还有……还有雷声！好多人在喊……萧公子……萧公子他……”
军械库！
沈清墨的心猛地一沉！如同坠入冰窟！她冲出大门内侧的通道，攀上登墙的石阶，几步冲到垛口！
目光越过混乱厮杀的战场，望向城北军械库的方向！
只见城北的天空，早已被一片更加骇人的赤红所笼罩！冲天的烈焰如同巨大的火炬，将半边夜空烧得如同白昼！滚滚浓烟如同狰狞的黑龙，直冲云霄！伴随着火焰升腾的，是更加密集、更加恐怖的爆炸声！那声音沉闷而巨大，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，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颤！显然不是普通的火油罐，而是军械库里的火药被引爆了！
火光和浓烟中，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疯狂地厮杀、奔逃！喊杀声、爆炸声、房屋倒塌的轰鸣声震耳欲聋！比粮仓这边惨烈十倍！
萧珩……他怎么样了？他赶到了吗？还是……
沈清墨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，几乎无法呼吸！军械库的火光映在她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上，那双沉静的眼眸中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……一种深沉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。
就在这时！
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，借着粮仓外一处燃烧房屋的阴影和混乱的战场，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，如同壁虎般，极其灵巧地攀上了粮仓侧面一段守卫相对薄弱的围墙！
他的动作快如闪电，无声无息！手中赫然握着一枚点燃引信的、比之前火油罐更大数倍的黑铁罐！
引信嘶嘶燃烧，火星飞溅！目标直指——粮仓内部堆积如山的粮垛！
真正的杀招！赵氏的精锐死士！
沈清墨,萧珩小说(杏林春深H)外篇+结局（沈清墨,萧珩）全篇在线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