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辉第一次见到槐树沟的老宅时,乌云正沉沉地压在山头,
把整片山谷都浸在一片灰绿色的阴影里。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,
扬起的尘土混着雨后的潮气扑面而来,他摇下车窗,
一股混杂着腐叶、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钻入鼻腔。“就是这儿了。
”开车的表叔熄了火,指了指前方那座孤零零立在山坳里的宅院,“你爷爷去世前特意嘱咐,
这宅子必须留给你。”李明辉望着那座老宅,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。
宅院的围墙是用本地青石砌成的,墙头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,
几株歪歪扭扭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曳,树枝像鬼爪似的伸向天空。朱红色的大门漆皮剥落,
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,门楣上挂着的“李氏宗祠”牌匾早已褪色,
边缘处还能看到被虫蛀过的痕迹。“这地方……多久没人住了?”李明辉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。”表叔点了支烟,“你爷爷年轻时就出去闯荡,后来定居城里,
这老宅就一直空着。前几年他身体不好,总念叨着想回来看看,结果还是没如愿。
”李明辉点点头,没再多说。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爷爷没什么感情,
要不是律师说爷爷在遗嘱里把这老宅和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,
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个偏僻的山村。下车推开老宅大门时,
铁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惊得几只麻雀从门内的影壁后飞了出来。
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,石板铺就的甬道被杂草掩盖,只隐约能看出轮廓。
正房、东西厢房和倒座房围成一个四合院,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碎裂,露出底下的椽子,
几只蝙蝠突然从屋檐下的缝隙里窜出来,吓得李明辉后退了一步。“进去看看吧,
我把钥匙给你。”表叔把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递给李明辉,“村里就我一户沾点亲戚的,
有啥事儿你尽管找我。我家就在村东头那棵大槐树下,很好找。”“谢谢表叔。
”李明辉接过钥匙,指尖触到冰凉的铜质,心里那股寒意更重了。表叔又叮嘱了几句,
开车离开了。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李明辉一个人,风穿过房屋的缝隙,发出呜呜的声响,
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。他深吸一口气,走到正房门前,试着用钥匙开锁。铜锁早已锈迹斑斑,
钥匙**去转了半天,才听到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,
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。屋子里光线昏暗,窗户上糊着的纸早已破烂不堪,
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透进来,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。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供桌,
上面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牌位,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半截早已熄灭的香。
李明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,正房有三间,中间是堂屋,两边是卧室。东厢房堆着一些杂物,
西厢房的门是锁着的,钥匙串里没有对应的钥匙。他走到西厢房门前,试着推了推,
门纹丝不动,门板上贴着的黄色符纸已经褪色发黑,边角卷曲。“奇怪,怎么偏偏这间锁着?
”李明辉皱起眉头,趴在门缝上往里看,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,
只能闻到一股比堂屋更浓重的腥甜气味。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
像是有人在走路。李明辉猛地回头,院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杂草的声音。“是错觉吗?
”他喃喃自语,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。接下来的几天,李明辉开始收拾老宅。
他请了村里几个村民帮忙清理院子里的杂草,修补漏雨的屋顶。
屋子里的东西大多已经腐朽不堪,他只留下了一些看起来还有些价值的旧家具,
其余的都堆在院子里准备烧掉。晚上,他就睡在堂屋靠窗的那张旧木床上。第一晚还好,
除了风声没什么异常。但从第二晚开始,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。那天半夜,
李明辉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惊醒。哭声很轻,像是个女人在低声啜泣,忽远忽近,
听得不真切。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,哭声却突然消失了。“可能是风声吧。”他安慰自己,
翻了个身,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接下来的几天,哭声每晚都会准时出现。有时在窗外,
有时在隔壁的西厢房,有时甚至就在他的床边。李明辉越来越确定,那不是风声,
而是真真切切的哭声。他把这事告诉了表叔,
表叔听了后脸色有些难看:“这宅子……以前就不太平。”“怎么说?”李明辉追问。
表叔犹豫了一下,才缓缓开口:“你爷爷年轻的时候,这宅子里死过一个女人。
听说长得很漂亮,是你爷爷没过门的媳妇,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,在西厢房里上吊自杀了。
从那以后,这宅子就总出怪事,晚上有人听到女人哭,
还有人说看到过穿白衣服的影子在院子里晃。你爷爷就是因为这事,才下决心离开槐树沟的。
”李明辉心里咯噔一下:“那西厢房……”“就是那个女人上吊的地方。”表叔叹了口气,
“后来你太爷爷就把西厢房锁了起来,还请了道士来画了符,说是能镇住邪气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还以为没事了呢。”得知真相后,李明辉越发觉得这老宅阴森恐怖。
他开始留意西厢房,发现那扇紧锁的门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,尤其是在晚上,
门缝里似乎会透出微弱的白光,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声。一天晚上,
李明辉被哭声吵得实在睡不着,索性起身走到西厢房门前。哭声就在门后,
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。他鼓起勇气,对着门板问道:“是谁在里面?”哭声突然停了。
过了几秒,
一个沙哑的女声在门后响起:“放我出去……我好冷……”李明辉吓得后退了一步,
后背撞在墙上,心脏砰砰直跳:“你是谁?”“我是婉清啊……”女声带着哭腔,
“明远哥哥,你不认得我了吗?”明远?那是爷爷的名字。李明辉恍然大悟,
这难道就是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?“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。”李明辉强作镇定地说,
“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,你走吧。”“我不走!”女声突然变得尖利起来,
“我要等明远哥哥回来!他答应过要娶我的!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,我好恨!
”随着话音落下,门板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,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力撞击。
李明辉吓得转身就跑,逃回自己的房间,用被子蒙住头,浑身止不住地发抖。那一晚,
他彻夜未眠。西厢房里的撞击声持续了很久,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平息。第二天一早,
李明辉就去找表叔,说自己想把西厢房打开看看。表叔极力反对:“不能开!
那里面邪乎得很,开了会出事的!”“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。”李明辉说,
“她每晚都在哭,还撞门,我实在受不了了。说不定打开看看,找到问题所在,就能解决了。
”表叔拗不过他,只好找来村里一个据说懂点门道的老人。老人围着西厢房转了一圈,
又烧了几张符纸,才说:“这屋里的怨气太重,锁了这么多年,早就积郁成疾了。要想平息,
只能打开门,让怨气散出去。不过打开的时候要小心,最好在白天,阳气重的时候。
”当天下午,李明辉在表叔和老人的陪同下,找来了撬棍,准备打开西厢房的门。
老人在门前摆了香炉,烧了纸钱,嘴里念念有词。一切准备就绪后,李明辉和表叔一起用力,
撬棍**锁孔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锁被撬开了。李明辉深吸一口气,缓缓推开了门。
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,比之前从门缝里闻到的要强烈得多。屋子里光线昏暗,
窗户被木板钉死了,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。“把灯打开。”老人说。表叔打开了手电筒,
光柱扫过房间,照亮了里面的景象。房间不大,靠墙放着一张梳妆台,上面落满了灰尘,
镜子已经碎裂。墙角有一张旧木床,床上铺着早已褪色的被褥。而在房梁上,
赫然挂着一根粗壮的麻绳,绳结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。看到这一幕,
李明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就在这时,他注意到梳妆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。他走过去,
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,发现是一个小巧的木盒子。“这是什么?”他拿起木盒子,
回头问老人。老人凑过来看了看:“打开看看。”李明辉打开木盒,
里面放着一叠泛黄的信纸和一支银簪。他拿起信纸,借着表叔的手电筒光看了起来。
信是一个叫婉清的女人写给明远的,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慕和思念之情。从信里的内容来看,
婉清和明远(也就是李明辉的爷爷)确实是一对恋人,
两人约定好等明远从城里闯荡回来就结婚。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明远迟迟没有回来,
婉清的信也石沉大海。最后一封信里,婉清写道:“明远哥哥,我等不到你了。
他们说你在城里娶了别的女人,不要我了。我好恨,也好爱你。如果有来生,
我还会等你……”信的最后没有署名日期,但字迹潦草,似乎是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写的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李明辉叹了口气,“她是以为爷爷负了她,才想不开自杀的。
”“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老人突然开口,指着信纸的角落,“你们看这里。
”李明辉和表叔凑近一看,只见信纸角落有几个模糊的血字:“不是他,
是……”后面的字被涂抹掉了,看不真切。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李明辉不解。
老人皱着眉头说:“这说明她的死另有隐情,不是因为被抛弃那么简单。
恐怕是有人害死了她,还故意让她以为是你爷爷负了她。”就在这时,
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,手电筒的光柱开始剧烈晃动。表叔惊呼一声:“怎么回事?
灯怎么不亮了?”李明辉也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,他猛地回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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